选择“割肉”,为一缸净水-

来源:2015年11月23日 15:36:22
核心提示:

  每一天,每一刻,当我们拧开水龙头,喝上百里之外输送过来的一捧净水时,请一起来思考这个话题吧。

  是党员,就该“出头”顾大局;是支书,就应“割肉”护水源。文成县黄坦镇培头村党支部书记张聪富质朴言行的背后,是一位基层干部最真挚的信仰之光。

  “双胞胎,只做好猪料!”这块红底黄字的广告牌,张聪富只挂了几个月,就要连同整个饲料厂被拆除了。就在几天前,身为文成县黄坦镇培头村党支部书记的张聪富,把自家120多头母猪整栏卖给了福建人。一起售出的,还有他女婿、小姨夫、表兄弟家的数百头母猪。不过,今年猪肉行情不好,加上当地养殖户大批量脱手,一头成本4000多元的母猪,成交价是2030元。“早晚都得卖,这就是割肉,没办法。”他很清楚,保护“大水缸”是大趋势,谁都逃不过。带头拆猪栏的人,担着“出头鸟”的风险。2013年3月23日,周六。早上7时,中雨。一大早,文成县生猪养殖整治工作组一行来到培头村。“别说下雨,就算下铁,我们也要来。”工作组组长严旭武说,跟养殖户约好了入户丈量,机会太难得。就在3月4日,工作组第一次进村做工作时,还被10多位女村民围堵。“前几年还鼓励养猪,现在凭什么拆我们猪栏,你们到底有几个政策?”“这是我们唯一的饭碗,你们怎么能说端就端?”身为黄坦老乡,严旭武知道养殖户的苦衷。可是,在这一场养殖污染整治攻坚战中,全县畜禽养殖当量要在7月底前至少削减6.7万头,这是没有余地的硬任务,也是事关温州500万人喝水的大事。而培头村,就在珊溪水库支流——上宝垟坑的上游,与水库的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。有村民坚决反对:养殖大户没签约,凭什么让小户先签。大户们有借口:小户都没签,盯着大户也没用。谁家先签约,谁家就是“出头鸟”,说不定还要背上骂名。“第一枪”在哪打响?培头村的村支书是一个选择。村干部,是张聪富的第一层包袱。而且,他的两个亲兄弟都在机关单位工作。接过几通电话后,张聪富说,为了“大水缸”,就算这个“出头鸟”不想当,也得硬着头皮签约。每年稳稳20万收入,说断就断了。张聪富不是第一个签订拆除协议的养殖户,但他的妥协,影响不一般。苏美英是张聪富的小姨子,她家的养殖场离张聪富家不远,喊句话就听得见。尽管当天早上签了猪舍拆除协议,苏美英仍旧绷着脸,显然,气还没消。猪住楼下,人住楼上,这样的日子,苏美英和丈夫已经过了7年。这几年,靠着家养60多头母猪,夫妻俩一年有20万元左右的收入。大女儿在绍兴文理学院读大四,小的在文成县里读中学。除去孩子一年三四万元的开支,夫妻俩还新买了一辆10多万元的别克小轿车。年近50岁的苏美英,本打算再养10年猪,待孩子成家后,留本钱养老。可养殖污染整治,把全家的如意算盘打乱了。“以前在温州务工,一年撑死赚5万元,连养孩子都不够。如果不回来养猪,哪里来的钱养家,哪里来的钱买车?”要不是看在张聪富的面子,苏美英是千般万般不肯拆猪栏的。她说,刚从温州回来,夫妻俩“一把屎一把尿”地学养猪,这几年刚开始赚钱,哪能说不养就不养?无奈的是,当村支书的姐夫要带头签约拆猪栏,家族里的好几个亲戚,也跟着签约了。夫妻俩养猪也是被一手带起来的,没有不签约的道理。一个上了轨道的产业,只剩下“最后一餐”。村子的这一头,苏美英无奈签约。那一头,蒋尖兵正带着几个操着福建口音的外村人,和养殖户谈母猪的价格。蒋尖兵是村民俗称的“牛郎”,意思是联系本地养殖户和外地买家的销售中介。说起价格,蒋尖兵直摇头。2008年底,猪肉价格卖得好,一头40斤的猪仔单价930元。可这几天,培头村卖出的猪仔,单价在490元至530元。有些母猪,甚至不分优劣,直接整栏打包出售。放在以前,村民是舍不得这么卖的。

  “没办法,大家都急着卖。”蒋尖兵说,过去一头价值5000元的母猪,现在以2000元的价格成交,很替养殖户可惜。但是,猪栏要限时拆除,如果不尽早出手,每天还得赔进几百元饲料成本。一名福建来的陈姓客商说,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培头村,因为这里量多,可以压价。这几天,是蒋尖兵从业10年来最忙的时候,一天从他手里卖掉的猪仔,就有200多头。作为中介,卖出一头猪仔提成20元、一头母猪提成200元。但他乐不起来,“吃饱这一顿,就再也没有下一顿了”。和村里的养殖户一样,生猪养殖整治也让蒋尖兵丢掉了“饭碗”。和他一样面临失业的,还有镇里卖猪饲料的,给猪看病的,搞生猪运输的人。蒋尖兵说,这就好比一辆火车,等你铺好了轨道,建好了站点,拉响汽笛开动了,可政策一个刹车,火车就戛然而止。蒋尖兵说,像自己这样还算活络的人,以后不怕没出路,但那些老老实实的养殖户,今后该何去何从?

  一个人好好地上班,每年能有十多万元的收入。突然有一天,让他辞职自谋出路,怎么办?将心比心地想,这是每一个上班族都害怕面对的窘境。更何况是长在山里、住在山头的农民。

  文成大多数年轻人已经外出经商务工,留在山里的养殖户,基本上年龄不下40岁。好多养殖户说,自己以前没上过学,也没有赚钱的本事,就指望着养猪赚点辛苦钱。可保护“大水缸”的政策,使得他们“忍痛割肉”,丢掉自己的饭碗。

  2012年,文成县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是8400元,而他们的“邻居”——瑞安市,去年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是16330元。两者比较,怎么会不理解村民对于养殖污染整治的抵触?不养猪,他们在大山里,或许很难找到更好的谋生方式。不过,为了护水大局,他们最终选择了妥协。这样的妥协或许心不甘情不愿,但是,只要他们真正为水库的洁净付出了,我们就理应感恩。

  养殖业整治属于慢工出细活,相信未来这里不再污水横溢,可谁又能在当下许他们一个更加富裕的未来?这是感恩之外的话题。每一天,每一刻,当我们拧开水龙头,喝上百里之外输送过来的一捧净水时,请一起来思考这个话题吧。

N编辑: 许淑瑞

请您文明上网、理性发言,并遵守相关规定。网友评论

网友评论仅供其表达个人看法,并不表明温州网立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