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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岁和81岁,两位老铁匠经营了超半个世纪的打铁铺即将熄火

  头发雪白的两位老者,一位围着白围裙,另一位围着粉红围裙,“叮叮当当”配合默契,猩红的铁花四溅……这一幕,出现在永嘉县鹤盛镇填垟村。两位打铁匠人分别是90岁的周庆富和81岁的周吉寿,他们经营了超半个世纪的打铁铺即将熄火,而两位老者,或许是温州最年长的一批铁匠了吧。

  高龄匠人匠心

  打铁铺是一处简陋小院,杂物堆放,小院靠前方位搭建着简易火炉,旁边架着风箱,摆放着打铁用的砧子。周吉寿已在这打了五十多年铁,他戴着老花镜,镜架被碎布缠了又缠,邻居周庆富也曾是铁匠,得闲仍会“手痒痒”,便来帮忙,一道打出这脆生生的节奏。

  在风箱吹促下,铁炉内温度正逐渐升高,“再加一些炭!”周吉寿喊道。周庆富老人起身,佝偻着背,行动缓慢,一手扶着一旁的柱子,一手用竹篾与铁丝制作成的简易铁铲,铲了一斗炭。周庆富举铁铲的手微微有些颤抖,周吉寿忙接过去倒入了炉内。

  铁块加热的过程,周庆富坐在板凳上回忆过去:“我18岁就跟师傅学了,永嘉打铁时间最长的可能就是我了。”不一会,周吉寿娴熟地夹出火红的铁块放置在铁砧上,举小锤锻打;周庆富立马起身站到对面,举起十来斤重的大锤,轮番敲打铁块,一套动作,一气呵成。

  当天,他们要完成一把柴刀的打造。“过去这样的刀具,一天能打出20多把,现在只能打两把了。”周吉寿说,打铁耗体力,现在年纪大了,打一天得歇好几天。 

  在两位老人的不断捶打下,黑黢黢铁块逐渐变成一把柴刀。二老都认为,最考验铁匠技艺的,便是打刀,包括柴刀、镰刀、砍刀等,而过去打制的,大多为农具。

  柴刀初具雏形后,刀的侧面被凿开一道口子,再将一根钢条嵌入。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,然后送入炉膛炼烧,直至铁块完全“衔”住钢条,再取出慢慢锻打,钢最终均匀嵌到铁里头,一把好柴刀才算成功出炉。

  打铁是个技术活,得把握不同的材料、火候与淬火的时间。如炼烧环节,尤其考验火候掌握。温度过低,铁和钢融合不了,温度过高,铁则会熔化掉,恰到好处则全凭经验。

  过去楠溪江稍大的村落里,都会有打铁铺。40多年前,填垟村有5家铁铺,农忙前,村民晚上都能听到打铁声。如今,只剩下周吉寿的铁铺还在延续。

  无力维持铁铺

  当天,村民周长青来取新补的锄头。“原先想要打一把新的,但老周说自己不再打了,只能帮忙补一补。”周长青说,比起网上买的铁具,老周打得更耐用也更顺手。

  13岁开始,周吉寿师从东皋乡的打铁师傅,17岁后出师自立门户。凭着过硬技艺,所打器械颇受乡邻好评。老周曾供职鹤盛镇政府,专门打铁,还配有一张《打铁证》,后毁于一场大火,成了遗憾。

  渐渐地,周吉寿的打铁技术在岩坦、鹤盛及周边一带有了名气,年轻时常带着工具箱,去周边的村落打铁,一去就几个月,通常在农忙时回家。 

  这几年,随着农村劳动力外出,加上农业机械化耕种,打铁生意一落千丈,周庆富早在改革浪潮到来时,便熄了打铁的炉火,转为务农。周吉寿则和爱人徐玉兰白天务农,晚上打铁;晴天种田,下雨打铁,那最后的坚守,不仅仅为了存活,还为手艺的延续。

  2015年,周吉寿的小儿子因患白血病,多方筹钱救治,却还是不幸离世。白发人送黑发人,老两口遭受这一打击,身体一下子就垮了,家里的田地也几乎荒废。

  “腰背疼,眼睛也不大好。”徐玉兰说,自己每次打好铁,身体就像散架一样,要恢复很久。而杂乱铁铺后头,就是周吉寿夫妇老旧的木屋,屋内,飘出淡淡的中药的气味。

  老铁匠再是强悍,总归扛不住岁月负荷。眼见身子骨一天差似一天,二老决计歇手了,现在所有的偶遇,都可能是楠溪江畔最后的“叮叮当当”。

  这古老节奏,不日将消逝,这个结果,可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。

稿件来源:温度新闻客户端

编辑: 许淑瑞 | 责任编辑:徐琼峰 | 监制:黄作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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